妙
笔
从柯克大法官
与詹姆斯一世的争论谈起
——让法律成为国王而不是国王成为法律
文丨胡建淼
爱德华·柯克爵士(SirEdwardCoke.2.1-.9.30)，是英国法学家和政治思想家。他于年被任命为王座法院首席法官后，就一直被称作“柯克大法官”。
柯克大法官身上的光环很多：普通法的福音，活着的普通法，法学之源，以及作为年《权利请愿书》的一名起草者。但最出名的恐怕还是发生于年前他与国王詹姆斯一世的那场争执。
年11月6日，英国国王詹姆斯一世召集普通法院的大法官们来到自己面前，要他们讨论一下并允许自己来审理案件。他原本以为：法官不过是“国王的影子和仆人”，只要国王愿意，他就可以在威斯特敏斯特大厅主持任何法庭的审判……。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，首席大法官柯克代众法官回禀国王说：“对此我当着所有大法官的面回答说，而且他们都同意的是，国王本人不能断案。所有案件都应该由法院根据英格兰的法律或习惯予以确定和审判。”国王被激怒了，说道：“这就意味着我应当居于法律之下，要是这么说就是谋叛。”柯克大法官毫不退让，他借用布雷克顿法官（英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法学家之一，在13世纪长期担任王室的法官）的话说：“国王虽居于万民之上，却在上帝和法律之下”（quodRexnondebetessesubhomine,sedsubDeoetlege.）。”这就是“法律是国王”的 论断。（注1）
四百年来，这个故事不断地被演绎，以至于让我们分不清真假。但“国王是法律，还是法律是国王”的争论一直在延续……。
“法治国”与“人治国”的 区别不是有没有法律（人治国也会有法律），而是“谁是国王？”在“法治国”，法律是“国王”；在“人治国”里，则“国王”是法律。自古以来，多少思想家都阐述了这一观点。（注2）19世纪末，英国学者戴西(AlbertVennDicey-)也认为，“法律至上”是法治的主要特征。（注3）古代西方有一法律格言是：“法官只有一个上司，那就是法律”。（注4）
坚持宪法法律至上，是我们党和政府的一贯主张，它被写进了我国的宪法和党章。我国现行《宪法》第5条规定：“中华人民共和国实行依法治国，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。国家维护社会主义法制的统一和尊严。一切法律、行政法规和地方性法规都不得同宪法相抵触。一切国家机关和武装力量、各政党和各社会团体、各企业事业组织都必须遵守宪法和法律。一切违反宪法和法律的行为，必须予以追究。任何组织或者个人都不得有超越宪法和法律的特权。”《党章》也明文规定：“党必须在宪法和法律的范围内活动。”
我还记得，年的“五四”青年节，时任总理的温家宝同志在中国政法大学与学生们交谈时曾说过，法治就是坚持“法比天大”！
自党的十八大以来，党多次强调：党要坚持依法执政，做到党领导立法、保证执法、支持司法、带头守法。习总书记还指出：“尊崇法治、敬畏法律，是领导干部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。”
中国“全面推进依法治国”，就是要让宪法法律真正成为“国王”！
▏注释：注1：J.R.Tanner.ConstitutionalDocumentsoftheReignofJamesI,-.CambridgeUniversityPress,,转引于王利明《为什么要建设法治国家？》（《中国人民大学学报》年第6期）；泮伟江著：《一个普通法的故事——英格兰政体的奥秘》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年4月第1版第81页。
注2：见《中国大百科全书·法学》，北京，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，。
注3：（意）布鲁诺·莱奥尼：《自由与法治》，载《律师文摘》，（1）。
注4：引自于余定宇著：《寻找法律的印迹——从古埃及到美利坚》，法律出版社，年1月 版，第96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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