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风卷着雪粒子砸在飞鱼服上,沈砚握刀的手骨节发白。三十步外的驿站二楼亮着豆大灯火,窗纸上映出个清瘦人影。"千户大人,已过子时。"身后总旗的声音混在风雪里。绣春刀无声出鞘,沈砚想起三年前诏狱地牢。陆炳将沾血的铁刷子递给他时,喉结在烛火下颤动:"锦衣卫是皇上的刀,刀刃不能有温度。"那天他刷碎了东厂档头的琵琶骨,血沫溅在陆炳的蟒袍下摆。瓦片在靴底发出轻微响动。沈砚突然僵住——雕花窗内传出《临江仙》的曲调,正是陆炳手把手教他的那支洞箫。刀锋刺破窗纸的刹那,他看见恩师斑白的鬓角。"砚哥儿的夜行功夫精进了。"陆炳没转身,箫声未断。沈砚的刀尖悬在老者后心三寸,嗅到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。地上散着染血的密报,最上面那张写着"严世蕃私吞军饷二十六万两"。飞鱼服突然收紧,沈砚发现腰间玉带不知何时变成浸油的麻绳。陆炳反手握住他的刀刃,血顺着云纹刀槽滴在密诏上:"诏书是皇上亲笔,麻绳是严阁老所赠。"驿站外响起马蹄声,严府侍卫的火把映红了雪夜。沈砚看着恩师嘴角溢出的黑血,突然明白诏狱那日陆炳为何要亲手替他系上鸾带。绣春刀劈断麻绳时,他听见自己肋骨在飞鱼服下碎裂的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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